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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(阅:8140/回:0)渔人与作家 张耳
这条路我总走错∶出地铁往西 就误入东方的中国城,黑咖啡 酸辣汤,餐桌花瓶里也埋着镇鱼的冰。 混淆的汤水,鲜花与鱼腥。
只有我一个茶客,明亮的地板,手绘彩漆 方桌。书没人翻动,每人都可以是一部。 今天钓上来的鱼,昨天早已制过标本 装了镜框,钉上墙。
河依然从窗外流过,桅杆竖立在巨型家俱店 后面,与我相隔源源不断的街。龙骨悬空 空为某种头上的情致。没见过渔人,或者作家 也许他们病了,也许他们已经出城。
诗流于这混杂的日常,清洁如旧的 布置。走进来的都是过路人,不着急地 吐纳—安然已经美丽,即便没有漆花 香花。诗是城。
只是这条路总错,不断犹疑的坐标 象沙漠季河,渔人每十年走出来一次 用鱼干换佐料,粮米和书,这碟急需的青菜 证明,他们回来了,拎一小串诗。
二
还是先确定自我的身份,生产者—消费者 兼顾?出海时你看见什么?看不见鱼 上钩的是鱼死的过程。非常难过,却出神 张着嘴,因为你不可能控制两极化冰。
船板咯吱咯吱在脚下挣扎,时刻准备 离你而去。除了站着,小心垂下 这偶然一线,你只能高举双手,希望 更象祈祷,愿你为我殷勤的姿态徇情。
这难道不如一次婚约— 茫茫复盲盲,丢个眼波给过路的鱼 你和他一口把月亮咬住,咬紧不放 海浪翻身,连太阳一起抓落。
退潮时,你们对坐桌旁,不经意地剖开 彼此,把每根神经从头嚼到尾,还有心肝 和不再看见的眼珠。听得见肠胃 叽咕,直到彼此全部吃掉,首尾嵌合。
每次下网,都找不到水,因为月历的关系。 每一条鱼,布满刺,非出血才香。鱼汤 溶入所有想象,月光,血光,尝一口 尝一口,你就数得出月亮下所有的浪。
三
在我们的推断里,生活曾经淳朴— 渔人与作家,这个海滨城市真正需要的 职业。可眼下打鱼不如卖鱼,不如端上桌面的 小小卖弄。一眼便认出这个季节流行。
他曾经让人们在水边满足,从而跟他进入 天堂。现在,地上的我一边没水一边没顶— 闪光发亮、无穷尽计算、声嘶力竭之后,把心 抛向何方?真地钓上什么就是什么?鱼、我。
坐在酒吧前的俏女人过来问我是不是演电影的 女侠,在北京砖墙大院铁灰屋顶上飞奔?是啊, 梦的布景路过这河岸飞雪的小饭馆 是谁?曾经是谁?他、鱼。盘子里。
不管是谁,捕捉住,才是你的。写下 才活过。只是玻璃的海里,盛不下你,颂扬他 不如描述这把刀,先问问彼此的身份?炒作之后 依旧蒙着哪处的风沙?色味真地永不减褪?
那些辨不清的航线水情,转眼间使你和他 仇敌,兄弟,母女,悬在高处墙上眼神离散。 桌子上,最后的雪下个不停,串串黑脚丫 向东,向西,将通向那里的路一再掩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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