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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睡得很深,如同解放前的仇恨
年轻时我命犯桃花,栽在捕快手里
等到越狱,天已黄昏
我睡得很浅,衙门外无头尸在喊冤
守夜人拧紧钟表,沿街滴答叫卖
我是个孤魂,活着反而不真实
我睡得很沉,成为大西洋最远古的船
蓝眼睛假装纯情,珊瑚礁节节败退
露出鲨鱼的牙齿,因为清晰,所以绝望
我睡得很暖,天塌下来当做棉被
爱人在月光下缝补陪嫁的边疆
一针扎破一座城池
我睡得很高,想去天上抢星星
老和尚和我隔河下棋,捏着棋子像捏着太监的嗓子
一个朝代灭亡又复辟的声音哒哒作响
我睡得很甜,胜过树上的黑樱桃
我睡得如此无知,仿佛一段童年没有长成
我躺得到处都是,我不是人,而是一种怀念